广东的直销企业“完美（中国）有限公司”（The Perfect (China) Co., Ltd）的七千人旅游团在南加州华人社区造成不小的轰动效应，被陆媒称为“中国最大赴美旅游团”。七千人在美国大唱中共红歌、升中共血旗，大合影在网上流传，却恶评如潮，成了国人的笑柄。事后外界发现这场活动其实是该直销公司的一场营销闹剧。其做法在当地旅游界引起强烈反弹，当地华人导游酝酿的一场抗议因中方施压被迫消音。

据旅游团团员对记者介绍说，他们是完美公司遍布全中国的销售代理，不光是来自广东沿海地区，也有来自内蒙古、宁夏等内地省份，此次是参加公司成立20周年的“海外研讨会”。而据陆媒报导：除在安纳罕会展中心举办会议外，在一周的行程中，七千人团还参观游览了迪斯尼乐园、好莱坞、环球影城等南加州的多个著名景点，并在橙县南海岸购物中心“专场购物”。

安利明年将组织万人旅游团到旧金山

实际上，直销公司到海外举办大型“会奖旅游”（Meetings, Incentives, Conferencing, Exhibitions，缩写MICE）走俏中国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了。2010年，直销的“鼻祖”安利公司就组织了一万三千多名直销人员来洛杉矶旅游，并预计在明年组织一万六千人的巨无霸团，且已定位旧金山。

据统计，截至2013年8月，全国共有18家直销企业举办了大规模旅游活动。而2012年业绩排名前十的直销企业中，有8家都选择了大规模出游。

5月22日，完美旅游团落地第二天，记者采访了多位团员，都说除了个人消费外，此次旅游机票及住宿费公司全包。令人惊叹之余不禁要问：什么样的公司会为员工如此下本？

国外造势 转销国内

一位网民看了陆媒《中国7000人旅行团在美升国旗唱国歌》的报导后评论说：“希望不要是这些脑残的传销者借用爱国的名义来提升自己在国内的影响力，欺骗更多的单纯的又渴望赚钱的人。这些组织现在都开始有党支部了，不断的渗透、扩散、影响，然后不停的传播、广告、普及……用脑想下都知道，正常的企业不可能在非长假期间调出七千人集体到处游玩，这对企业的生产跟运营势必造成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只要是实业型企业都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有无所事事没自主产品挂个空壳子的企业（单位）才能这么一下釜底抽薪也不受影响。他们这是在造势，搏眼球，争影响力。”

南加导游温特说：“传销（直销）在中国是一个处于灰色地带的东西，所以他们要在美国做广告：‘美国官员都接见我们了，买我们的东西多放心。’”

有关七千人旅游团受美国官方的重视程度被中、美两地的华文媒体大肆渲染夸大，称七千人“受到美方铺红地毯欢迎”，还有传言说将受到加州州长布朗甚至美国副总统拜登的接见。实际上，在5月27日安纳罕会展中心举行的记者会上，出席的美国官员只有安纳罕市长Tom Tait，加州州长商务经济发展办公室主任Kish Rajan和半官方性质的加州旅游局CEO兼总裁Caroline Beteta。

除了被南加本地华文媒体和中共官媒报导外，大陆七千人旅游团在主流媒体上几乎没有被提及，大部份当地美国居民都没有听说他们的来访。

直销公司热衷大规模旅游

大陆某网站编辑张春续撰文分析：热衷于以大规模旅游造势的直销公司的商业模式也有共性，基本上都采用的金字塔式的“多层直销”，即一个直销员如果能推荐或发展更多的直销员，而且发展的这些直销员有更多销售额，他就可以获取更多收益。所以直销员们会想尽办法拉人入伙。

他说：由于直销这种销售方式争议性的角色，平日里媒体对其报导往往以质疑为主，但这种大型出游却会因为创纪录的规模引来媒体的报导。如这次完美集团七千人赴美旅游，各家媒体和门户网站的报导链接，也被该公司迅速放到了官网的显著位置，甚至连“百度百科”的相关词条也被第一时间更新。

完美公司：组织旅游是为了激励士气

不过完美公司的高管对陆媒称，组织这样的活动是为了激励士气：“主要目的是通过旅游，增广他们的见闻，提升个人的素养。最重要的一点，是通过员工之间的交流，让他们互相了解，促进团队精神。”
在媒体报导方面，完美公司显然是有备而来。5月22日在洛杉矶国际机场，记者听到一名领队在向十几名华人记者介绍行程，一问原来是完美自备的媒体团。

自带导游 引发抗议

七千人旅游团不仅自带媒体，而且自带导游，引起洛杉矶本地导游的强烈反弹。当7千完美直销员在安纳罕开大会时，曾有一群洛杉矶当地华人导游酝酿前去抗议。

拥有三百多名导游会员的洛杉矶“美中旅游协会”此前发出公开信，说承办旅游团的“中国某国际旅行社”为了节省开支，用“中国国内全陪领队兼任美国当地地陪(简称‘全兼地’)方式”，不仅违反了国际惯例，也违反了美国的移民、劳工和税务法规。

更有从业人员批中国的“全兼地”导游已经成了世界旅游公害。此次国旅（完美旅游团的承办公司）是想藉助七千人旅游团的造势，让“全兼地”导游堂而皇之地登陆美国。
具有16年导游经验的温特说，这些持有B1、B2签证的“全兼地”导游，并没有在美工作的资格，更不会交税，对美国历史文化风景名胜的了解程度也不如当地导游，却抢走当地导游的饭碗，导致他这样经验丰富的本地导游目前处于半失业状态。

他说：“中国旅游法不允许美国的领队兼地接，而美国没有相关法律。上次广东省旅游局局长来访，我们曾经问他可否带美国游客到中国旅游，他回答不可以，‘因为你们侵害了当地导游的权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中国‘全兼地’导游入侵全世界，欧洲（除了英国）、东南亚全失守了。美国夏威夷有立法（保护本地导游），本土却没有立法。”

南加华人导游Parry说，完美七千人旅游团，聘请了中国国内的“十佳导游”，还聘请了大批免签证的台湾导游，还有马来西亚导游，都穿着背后印有“为完美服务”的蓝衣服。这些“全兼地”导游，带领七千人游南加州，由于缺乏经验闹出了很多笑话：有台湾导游在巴士上大谈台湾历史。由于不熟悉地理，拉着游客在拉斯维加斯凯撒酒店绕三圈不知道从哪里进去，到胡佛水坝开了3小时不知景点。

温特说：“就算是北京的十佳导游，你在美国生活了几天？你必须公正地介绍美国。有的‘全兼地’导游把美国骂得一塌糊涂，来迎合客人。我们可以畅所欲言，讲我们知道的真相，他们的导游说错一句话回去就被罚。”

洛杉矶导游反“全兼地”抗争从5年前已经开始，还成立了“美国反全兼地同盟”。他们的抵抗活动很快传到中国国内，温特说他曾因此收到黑帮的恐吓电话，自身还被污蔑为黑帮。

“4年前，广之旅‘全兼地’导游在车上给客人发造谣信，称当地黑社会帮派成员会利用他们人生地不熟，进行非法商业和诈骗。警告客人提防自称是导游或某某组织的成员，否则可能发生失踪、群死、群伤事件。”

中方施压 洛杉矶华人导游被消音

温特说，此次完美七千人旅游团5月27日在安纳罕会展中心开大会，“美中旅游协会”本来要组织去抗议，但因中国方面要政治效应吸引眼球、不要有任何杂音，所以向加州旅游局施压，威胁说如果出现杂音下次组团就绕道洛杉矶，还威胁迪斯尼、环球影城等不能在中国参展。加州旅游局信以为真，通过洛杉矶旅游局说服“美中旅游协会”让步，抗议未能实现。

“美中旅游协会”的代表邹国林说：完美旅游团说他们没有配导游，配的是工作人员，加州旅游局转达了这个说法。完美也可以以公司统一活动不需要导游为理由。加州政府希望旅游业尽可能带动加州经济，因此他们和洛杉矶旅游局协调后就没有进一步抗议。

邹国林说：“美国没有明文规定必须配当地导游，我们也谘询过。但是就行业来说至少不对等——中国旅游法规定必须配备当地导游，反过来中国大陆来的导游就可以到美国带团，不公平。”

和很多行业不同，美国导游没有资证或营业执照，这也是中方聘请“全兼地”导游的一个理由。邹国林说：“我们希望相关政府机构发这么个证，但要正规化还是要走立法道路。”

学习反SCA5种族平权 走参政维权之路

限制华裔考大学的加州SCA5种族平权案被华人通过抗议“击退”后，洛杉矶导游看到了“参政”是一条维权之路。正值2014中期选举年，6月3日是加州初选日。在很多支持反SCA5的候选人的造势活动上都可以见到华人导游的身影，在帮助扫街拉选票的同时，希望候选人倾听他们的声音，当选后为他们说话。6月3日初选结束，导游们仍继续到议员办公室游说。

6月6日刚和80多位导游游说归来的邹国林说：“美国人不理解，大陆客人来得越多，我们越失业。交流后才意识到。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把事情摊开，让美国政界意识到存在问题。”